清朝嘉庆年间,德平县出了一桩惊天大案,义士杨覃父子将横征暴敛的贪官知县叶芳杀死,惊动了嘉庆皇帝,知县虽是七品芝麻官,但也是朝廷命官,德平县百姓竟敢以下犯上,按照大清戒律:屠杀命官,要屠绝整个德平县,斩杀全县老少一个不留,方能谢罪。在德平老百姓被屠县的紧要关头,义士阎常留劝杨覃远走他乡,自己承担起杀害贪官的命案,主动到县衙门请罪请缚,解押济南府后又押往京城。阎常留在济南巡抚衙门,慷慨陈词,侃侃历述叶芳在任,勾结土豪,营私舞弊,贪污自肥,不计民生,漕米涨码,百般勒索,民愤弥天,遂酿成此事,责任在我一人,无关德平子民。闫常留押京后,昏庸皇帝嘉庆亲临武英殿审理此案,并下旨问斩。闫常留慷慨陈词,复述叶芳横征暴敛,贪污自肥,鱼肉乡民,酿成抗漕杀官;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与德平百姓无关。昏皇嘉庆大怒,道:妄杀朝廷命官,大逆不道,闫常留处‘万刀凌迟罪’,德平刁民,罪不容赦,派御林军二千人,前往屠城问斩!太子太保诸城刘墉已白发苍苍,很有乡土之情,又深知官吏诸弊,出班请罪,对嘉庆说:闫常留一人甘当,为何又派兵屠城?德平子民恐慌至极,应该派命官安民才是啊!
在阎常留主动承担罪责,又有刘墉上谏。遂保德平县百姓免遭生灵涂炭,才有民谣广传至今:“阎常留是好汉,豁出一命救全县。”
满清王朝到嘉庆年间,已腐败透顶,朝廷尔虞我诈、拉帮结派、买官卖官、中饱私囊;地方官吏横征暴敛。各地农民起义此起彼伏,贪官污吏,勾结地方奸邪,狼狈为奸,鱼肉乡民,各地民不聊生,怨声载道。官场之间,更是官官相贿,巴结权势,结为朋党,安排肥缺。
嘉庆元年(1796年),德平县来了一任捐班知事叶芳。捐班,即花钱走后门买的官儿。其乃广东归善县人,他的内兄在朝作吏部山东主事,替他买了前程来德平上任,当时德平县在周边几个县中属于大县,叶芳到此赴任算是肥差。这样可以搜刮更多民财,以后再图晋升。此时德平有个拔贡叫史进功,是个专长谄媚、进谗的人,叶知县一到任,就结为死党,助纣为虐,排斥正义之士。
怀仁文武二义士阎常留、杨覃对他们之间的恶行不满,就都在他们排斥之内,被视为眼中钉。
赃官叶芳,大刮民豪,既有他的鬼目的,又有一套诡办法。私自加征丁银漕米,暗中涨码,逐年渐增,就象蚊子偷吸人血一样,不知不觉中被吸满肚囊,他并穷凶极恶,大捕“外逃苦丁赢户”,即至贫无力完纳外逃的,也要捕回逼索。这样,不到三年,他就刮取了民财动万两计。
贪心是填不满的坑,叶芳又做起了黄梁粱梦。他嫌地瘠民贫,捞不到更大油水,便买通上司,谋得一个美缺,一俟征完漕银就调往寿光县,前前后后,需开一笔花费,又舍不得动支存项,反正是最后一槌子买卖了,于是再把漕米涨码,管他三七二十一,一走了之。
嘉庆四年(1799年)本来这一年是旱灾甚重,年景歉收,农民衣食无着,米串又发下来,群众是愁云涌起,哀声遍野,上告没有路,有理无处讲,缴又缴不起,豁出性命只有消极抵抗。尽管差役百般催逼,看看结帐期限就要到了,全县没有一份上缴的,这使叶芳非常焦虑,眼睁睁一块肥肉,就是吃不到嘴里来,调缺已办妥,又怕夜长梦多,发生变化。
在旱灾叶祸双重灾难面前,老百姓消极抵抗,没有人缴纳钱粮是人心所向,民间反清组织宣传鼓动更是推波助澜。禹贡乡高家村人高泯金,原名高明心,意思是恢复大明之决心,后又改为高民(泯)金,意为灭亡后金(清),因为小时候曾患眼疾,外号叫高四瞎子,其实并不瞎,反而博学多识,虽未取得功名,是因为他不愿意在满清政府里做官,不愿意考取满清的秀才贡生等学衔。此人通晓天文地理,易经八卦,儒释道兼修,被当地人称作赛诸葛。冬春两闲季节,经常外出算卦,有时在村中墙根下闭目养神晒太阳。周边村中老少爷们,有个不容易解决的难题,找他出个点子,很容易得到解决。
禹贡乡南宫(西)家村,有一个财主外号叫杂毛,家产颇丰,但鸡毛狗眼,对待邻居院中都十分刻薄,一分钱攥出汗来,还经常沾穷人的便宜。一天夜里,他家的麦秸垛着火了。半夜着火根本找不到纵火者,便将自己邻居、势单力薄的墩子告到德平县衙,此时的县长正是毫无建树,又贪得无厌的昏官叶芳,杂毛一告状,叶知县也不问证据,便派衙役把墩子抓进大牢,一家人的顶梁柱无缘无故被抓,家里剩下孩子娘们,老婆既要忙地里的农活,还要侍奉老人孩子,更艰难的是每天还要给老公送饭。从西宫家村到德平二十五里地,挑着挑子去德平大牢送饭,前边挑着不会走路的孩子,后边是给老公的饭菜,手中牵着会走路的孩子,也走也哭,路人见到此情景都落下伤心同情的泪水。
从西宫家村去德平路过高家村东,有好奇人问其原委,她将老公被冤枉一事叙说了一遍,旁听者里有高家村人,便给她出主意:高家村有一个能掐会算、智慧出众、颇有韬略的高四瞎子,我出门时他正在墙根底下闭目养神,你这点小事,他一个点子就能帮你化解。墩子老婆一听,挑着担子领着孩子,来到高泯金跟前,一下子跪下了,哭着说:大爷给喃想个办法吧。高泯金赶快扶起她,让她慢慢讲述事情的原委。她把邻居诬陷老公被抓,自己带着孩子千辛万苦,咯咯着小脚,每天两次来回上百里路程送饭,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。高泯金一听,安慰道:此事不难,你今天晚上回家后,半夜再把杂毛的房子点着,第二天就去县衙大堂前大哭,并且说‘这下子可完了,财主杂毛的房子又被点着了,孩子她爹必死无疑了’。墩子老婆问:这么一闹他爹不就更坏了?高泯金摇头道:不但不会更坏,他会被无罪释放。她问:这是为何?高泯金回答:你这么在衙门前哭闹,必然会有衙役出来问话,问你‘杂毛房子失火了,跟你老公啥关系’,你就回答’前一次杂毛的麦秸垛失火,说是喃老公点着的,都被抓进大牢,这次他家房子失火,还不仍然诬陷喃老公点着的,麦秸垛点火都被抓,房子被点火就会被砍头的。衙役跟知县一汇报,必然放你老公回家。
夜里按照高泯金计策,把杂毛的房子点燃了。第二天,来到县衙大堂前也哭也说:这下子可完了,喃孩子他爹要被处斩了。衙役出来见到墩子老婆,问她:你老公点燃一个麦秸垛,也就被蹲一个月,何来处斩?墩子老婆说:昨夜杂毛的房子又被点着了,这个罪比麦秸垛大多了,这还不被处斩?衙役一听,问:墩子在牢房怎么会是他点燃的?她说:还管不管人在哪里,上次不是孩子爹干得,不也被抓进大牢?衙役一听觉得抓墩子是有点唐突,回大堂跟叶知县一说,叶芳一拍脑袋,好像是醒悟了,说:看来错抓了,在大牢里怎么会放火?放人。衙役们早就觉得墩子的案件冤枉,但叶知县混蛋一个,他让抓人,谁敢说一个不字?衙役赶快把墩子释放了。
墩子出了大牢,她跟老公说是高家村一个大爷出的主意,才得以释放回家,两人带着孩子来到高家村,见到高泯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。要拜他为师学习卦象、韬略,高泯金收他俩为徒,从此,墩子经常来高家村,聆听师傅的讲解。也为师傅跑到送信。
其实,高泯金具有反清思想,早年云游四方时,在陕西一带接受了白莲教,成为忠实的教徒。回来后以算卦为幌子,在四周散步白莲教学说。
清朝时期,四川、湖北、陕西三省交界处,到处是崇山峻岭,清朝政府在这些地方的统治较其他地方而言比较薄弱,这个地方逐渐成为流民聚集的地方。乾隆时期,官僚地主通过各种手段巧取豪夺,全国的土地可以说已经高度集中在这些人的手里。大量失去土地的流民们只好来到这些地方开山种田,艰难度日。而白蓬教作为民间一个历史悠久的秘密组织,提倡互帮互助,特别是“穿衣吃饭不分你我”,慢慢的在这些地方受到欢迎,迅速发展起来。
乾隆皇帝在执政的最后几年,清朝政府对白莲教进行了规模空前的镇压,大肆捕杀白莲教的教徒,最终导致了白莲教进行了大规模的起义。
高泯金作为白莲教成员,对清政府镇压白莲教极其不满,遂在当地宣传白莲教思想,鼓动老百姓反对清政府,恰巧,德平县知县叶芳横征暴敛鱼肉百姓,更使得高泯金有了宣传鼓动的空间。他不但为墩子出谋划策,解救了墩子,在从陕西回来的几年间,凡是能够帮忙解救的老百姓,都接受了他的思想,作为反清的急先锋,从事秘密宣传活动,身边像墩子一样的教徒数十人。
德平县基山区张习桥乡一带、长魁区怀仁乡一带,是高泯金及其弟子经常踏足的地方,这些地方有他的弟子,弟子们在老百姓中间,宣传白莲教在陕西、湖北、四川一带勇敢杀死清政府官兵的故事,激发老百姓抗击清政府的意识,特别是联系德平县叶芳横征暴敛的恶行,鼓动老百姓与贪官叶芳抗争。
虽然高泯金没有考取秀才等功名,但其博学多识、满腹韬略深受德平县知名人士的礼遇。怀仁杨家村杨覃、闫家村阎常留,张习桥武术高手岳大侠,都与他交往甚密。
阎常留,济南府德平县(商河县怀仁镇阎家村)人,廪生。像貌魁伟,秉异才,年甫弱冠,文章湛然露头角,工词曲,精乐理,善作悲喜剧,著有《天雨花填词》若干卷,时人目为关汉卿流。为人不谐流俗,疾恶如仇。乾隆五十四年《1789年》已酉科,有史进功者,自知难于考取,以白银二百两赂主考,捐得小登科,榜出后,闫常留不愤,迳赴学院质问,提出将史进功之试卷贴出公议。主考官自知有错,婉言求勿扩大,并知会县知事重大受,令史进功登门道歉,邑中周知,史进功随即人格扫地,从此与阎常留结下仇隙。闫常留气秉如斯,道德品质,乡望素著,与杨覃被视为怀仁乡中文武二义士。二人友尚往来,相与谈论国事,皆对叶芳的收买胥役墨吏、营私舞弊的行为,深为不满。
怀仁义士杨覃原德平县怀仁镇杨家庄(商河县怀仁镇杨家村)人,廪生,精于歧黄之道,在怀仁街开设药铺行医,医术高明,在群众中颇有威信,他兼任乡团长,与儿子杨小皆通武艺,维持治安,望重一方。杨覃胸怀大志,仗义好侠,与闫常留世友善,肝胆相投。尝表示:康熙、雍正、乾隆三朝,钳制汉人最甚,“文字狱”尤盛。可惜德平小邑,势单力薄,空怀陈、吴之志,苦无大泽之乡耳。杨覃父子早有陈胜、吴广之雄心壮志,高泯金的反清思想与其不谋而合。
高泯金经常与杨覃父子,宣讲陕、鄂、川一带白莲教聚众起义造反清王朝的故事,杨覃深以为然,其子杨小血气方刚,对清王朝极其不满,对叶芳恶行恨之入骨。常吐露出杀死叶芳的言论。
高泯金与张习桥武术高手岳大侠,也时常来往,岳大侠佩服高泯金满腹韬略,高泯金欣赏岳大侠武功高强,高泯金在张习桥一带向岳大侠及群众灌输白莲教思想,鼓动老百姓向与清政府抗争,特别是抗缴腐败透顶的叶知县的涨码银两。在高泯金及其弟子和岳大侠宣传教育下,张习桥群情激昂。
嘉庆四年,德平县早情严重,有的甚至颗粒无收,百姓衣食无着,官府不但不开仓救济,反而横征暴敛,贪污肥己。官差如狼似虎,天天下乡,百般催逼。张习桥周围百姓实在忍无可忍,在反清思潮与白莲教活动的影响下,奋起抗漕。县官叶芳闻讯,大发雷霆,亲自率兵前来征讨,以马快都头闫克端为将。闫身高马大,膀阔腰圆,手持丈八长枪,绰号“赛张飞"。他一出西城门,跃马扬威,拧枪亮式,因用力过猛,枪杆折断,众人大惊,皆以为出师不利劝其收兵,改日再讨。叶芳执意不肯,闫克端回府更换了一把长柄大砍刀,名曰“双手带”,领兵护驾杀向张习桥。
张习桥附近各村百姓闻讯后,立即鸣鼓聚众,在二月二古会广场集合迎敌。据说有千多人将闫克端围住,闫手舞大刀,与众村民战在一起,大刀上下翻飞,众人难以靠近,被大刀削掉的枪头在战马周围成堆。在杀的难解难分之时,岳家村岳某,在仔细观察闫的战术后,发现闫的刀法尚不成熟,缺欠套路。岳某武艺高强,瞅一破绽,飞身入内,抓住闫的后腰,将他从马上拖下,被众人擒住。叶芳见势不妙,慌忙骑马逃走,官轿被众人砸烂。闫克端被众人用耙齿将手脚钉在大庙的砖墙上,剖膛开腹,挖心抠目而死。
叶芳回县城后,快马急速上报京城。
长魁区怀仁乡与张习桥向一样,拒缴丁银漕米,叶芳亲眼看见张习桥百姓聚众闹事,且活剥了闫克端,正无计可施,史进功适来进谗,刚一落坐,便阴阳怪气地问:老父台可知怀仁乡漕米交不上的原因吗?叶芳莫名其妙。史进功又讲了一通歪理:德平长魁区五乡,长魁、怀仁两乡为首,其他三乡观望长、怀,而长、怀两乡,又全望一人,如得阎常留一句话,五乡漕银,还愁不齐吗?这分明是借刀杀人,以恶招报当年考场丢脸之仇,叶芳草包哪里知道真相,只把一肚子气全集中到阎常留身上了。
翌日,叶芳亲临闫家找闫常留,至塾中,叶芳便质问:为何抗漕不缴?闫常留见叶芳面带怒色,便自不悦,道:既然老爷亲来催课,我马上去完。叶芳说:只你一家缴不行,长、怀两乡全给我催齐!闫常留怫然道:我是犯了罪还是犯了抄?你私入民宅,应作何论?叶芳火了:小小闫家,来来何妨,抗漕之事,唯你一人是问,等着瞧!含羞上轿,狼伧回城。
闫常留当日去怀仁街会晤杨覃,俱言日来发生之事,莫非叶芳有意迫害?杨覃闻说,义愤填膺,便道:明日你我一同去找县衙,首先要求减免,其次解除误解,说明漕米交不上是百姓无力,不在你一人,免得被他陷害,又说:如果他执意不应,那就看事行事吧!杨覃最后一句话已经表露出破釜沉舟的意志!
怀仁乡老百姓积极反抗叶芳的横征暴敛,老百姓都知道杨家村廪生杨覃及其子杨小,武功高强侠肝义胆,便联合起来委托杨覃父子,去找赃官叶芳求减丁银漕米。这天清晨杨覃腰佩长剑,其子杨小手执花枪,整起一队乡勇,正准备进城乞求减免银米,忽县衙差役来杨家催收漕米,蛮不讲理;杨覃领起群众,拿起枪、刀、锄头,一拥而上,把差役赶跑。杨覃随势赶到城内,城内群众也知是为交涉减免漕米而来,也跟随蜂拥齐上,过了前宜门,直奔大堂。
史进功已知昨天叶芳到闫家吃碰的事,看到杨覃带武器而来,正宜火上加油,心里说:闫常留哇,叫你认识我姓史的!便驰报叶芳说:老爷,不得了啦,闫常留领着人反了来啦!叶芳听了,怒上加怒,脱掉衣服,手持单刀,气冲冲闯了进来。
杨覃见叶芳出来了,急走向前,举手打个招呼道:老父台一向可好!今天我们来,没有他意,是来商量……。叶芳并不理睬,一个箭步窜上来,迎头一刀,他想杀一儆百。杨覃急拔剑自卫,封出刀去,叶芳回手又是一刀,杨覃闪过一旁,说:老爷,你疯啦!叶芳仍不搭话,又举刀奔来,这时其子杨小气愤不已,再高泯金的鼓动下,早就又铲除贪官叶芳的思想,今见叶芳对父亲两次承让依然不依不饶,非致老爷子于死地,火从心底来,抖枪刺中叶芳咽喉,叶芳仰面倒地,杨小又一枪刺下,连人带枪贯入地中,当即毙命。群众齐喊:该死,该死!。一哄而散。杨覃返身出衙,从文庙后学道胡同,投南门。走到白麟书院旁,适逢阎常留赶到,见杨覃神色异样,便问:身体如何?杨覃说:我把赃官杀了!阎常留顿感一阵沉闷,良久,说:大哥,快快远逃!天大祸事,有我担当。杨覃说:应我来当,我去济南投案自首!阎常留说:一人自守不济事,按清律,杀知县是要屠全县的!你速走,我自有去处!
闫常留目送杨覃走远了,毅然直奔大堂。高喊道:杀知县的是我,快把我绑了!众衙役正觑着叶芳尸体慌慌无措,听见喊声一看是阎常留,衙役们都认识他,不肯动绑。阎顿促道:塌天大祸,若无凶首,德平县还要不要!目色如血。衙役只得将他入狱。
德平县将阎常留及案件详文押解送省,巡抚镇台衙门立即会院司官员开庭公审,观众如堵,闫常留仪态自然,毫无惧色,侃侃历述叶芳在任,勾结土豪,营私舞弊,贪污自肥,不计民生,漕米涨码,百般勒索,民愤弥天,遂酿成此事。责任在我一人,无关德平子民。三审无异词,划押奏明,押解入京。这时巡抚衙门早已下令遣官来到德平。调集邻县乡勇,绕界拉上黄绳,严密封锁,不许放出一人,专待命开刀问斩。
闫常留押京后,昏庸皇帝嘉庆亲临武英殿审理此案。闫常留慷慨陈词,复述叶芳横征暴敛,贪污自肥,鱼肉乡民,酿成抗漕杀官;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与德平百姓无关。昏皇大怒,道:妄杀朝廷命官,大逆不道,闫常留处‘万刀凌迟罪’,德平刁民,罪不容赦,派御林军二千人,前往屠城问斩!此时太子太保、诸城刘墉已白发苍苍,很有乡土之情,又深知官吏诸弊,因出班请罪,对嘉庆说:闫常留一人甘当,为何又派兵屠城?想此时德平百姓已惶惶不可终日,请派员前往安民才是!昏皇无言以对,无奈道:追回成命,命翰林院大学士陈理即日离京往德平安民。当下退班。
闫常留临刑之日,一路且行且歌其《天雨花填词》诸篇,全是写民间疾苦的逆情曲子,音节凄凉,激昂动人,闻者莫不感泣。时有老刽子手,已多年未执刀了,被闫常留义行所感,投报行刑。属时,他站在常留先生前,往复挥刀,口中喊:“万刮凌迟”,然后手起刀落,保其一刀丧身,并不由己说了声:“好汉!”
闫常留之人头,悬于前门示众,邑人领尸还乡,民众叹其身首异处,为其铸银头。殡葬之日,全县七百二十村代表都来会葬,无不挥泪哀恸!至今,杨闫二公大义行迹仍在本地盛传,并传有一民谣:“阎常留是好汉,豁出一命救全县。”
翰林院大学士陈理奉命出京赴德平安民,百官各送一程(十里),刘墉独送三程,将出京界,取一把伞赠陈理道:身不能陪君至山东,区区微物,以尽主人之谊。陈理不解其意,刘墉道:山东天常阴,备君防雨耳。陈理领会其意,遂道:大人放心,待卑职到了,天就晴了!这才分手。
陈理至德平,先命解除黄绳封锁,便聚民众谕赦旨。唯闫常留全家杀无赦。首事人说:“闫常留父母全亡,弟常怀,早已分居,常留绝户,妻逃无踪。陈理责令当场具结。群众便向陈理痛诉叶芳暴行,声动如雷,陈理只是点头,晓谕众人:本季漕米,一律免征,抗漕一案,概不追究。”又安抚流散,巡视乡曲,大体就序,留随员张京暂行代理县知事。住月余,回京城消案。
张京代理县知事,史进功奸诈小人继续作恶,状告高泯金是张习桥、怀仁抗漕鼓动着,是策划杀死叶芳的幕后指使者。也有人对张京说:高泯金外号高四瞎子,什么看不见何以鼓动闹事?史进功进言:他不一定是瞎子,瞎子怎么还走乡串户去算卦?有人说:算卦者大多不是瞎子吗?史进功说:把他抓来一试便知其是否真瞎。
衙役到高家村将高泯金抓来,让他在大堂外等候传话。大堂内放置了一口大锅,锅中放满了一大锅凉水。此时是二月上旬,天气依旧寒冷,大堂上一声传唤:传高泯金上堂!高泯金心里明白,衙门怀疑我在此次案件中的作用,但并没有证据,无论怎么询问或者用刑,自己绝不能承认,自己死是小事,不能连累自己的徒弟。他以瞎子走路的形态,慢慢往大堂里边走,走到大堂门口看见大堂正中间有一口大锅,而且还满满的一锅凉水,立即想到这是在试探自己是否真瞎,心里一阵冷笑,直冲那口大锅走去,‘扑通’一声,高泯金跌进锅里,凉水溅出大堂一地水,凉水也浸透了他的棉衣。
代理知县张京冲史进功瞪了一眼,骂道:混账东西,明明是个瞎子非得说他可以看见,怪不得都说你是奸诈的小人。赶快给高泯金换上干衣服,送他回家。智慧的高泯金躲过了一劫。
杨覃当日携眷走吉林,立村仍名杨家,仍以行医为业。凡同乡逃往此地者,他都尽力设法安置,不会有冻馁之虞。至今,吉林省德惠县闫家岑,亦杨覃为怀念阎常留筹建的。杨覃还尝与同乡回忆往事,当年为抗漕虽一怒杀了赃官叶芳,聊泄民愤,以申正义,但是阎常留先生却因此殉身。杨覃时常慨叹:至今思来,一则以慰,一则一憾,为其救及全县而欣慰,但是,因此丧生,实感到愧憾!
至今,依然在德平大地流传着这句民谣:阎常留是好汉,豁出一命救全县;阎常留是好汉,一人救了德平县。
以一首七律记之:
封建王朝日落沉,
贪腐舞弊宦风昏。
丁银涨码民仇胀,
漕米叠加众怨深。
情系苍生捐一己,
心存德义救黎民。
侠肝义胆恒传送,
谨以此文祭忠魂。